裴砚知不慌不忙地看了裴景修一眼,淡淡道:“穗和被绑架的事牵扯到国公府,我让阿义把她带去都察院录个口供,你且忙你的去,余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。”

  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,平静中甚至带着几分温和,外人看来,是叔叔对侄子再正常不过的态度。

  裴景修的如意算盘落空,脸上的谦恭之色差点维持不住。

  小叔不想让他单独与穗和接触,竟然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。

  都察院是小叔的地盘,小叔人在宫中鞭长莫及的情况下,把穗和放在都察院的确比别处都安全。

  自己就算再挖空心思,没有他的许可,也进不去都察院的大门。

  呵!

  裴景修在心里冷笑了一声。

  这就是传说中不近女色,无欲无求的裴砚知,看看他为了一个女人耗费的这些心神,哪里还当得起禁欲佛子的称号?

  他就不怕他的一世英名都毁在穗和身上吗?

  裴景修咬了咬牙,挤出一个勉强的笑,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,向长海和裴砚知拱手作别。

  临走还是不甘心地又往穗和的马车上看了一眼。

  穗和连忙放下车帘,提着的心也随之放下。

  还是大人有办法,对于此时的她来说,确实再没有比都察院更安全的地方了。

  裴砚知同长海说了几句话,便向着马车走过来。

  “穗和。”他轻叩车窗,隔着帘子对穗和说,“我要进宫去见陛下,不知几时能回,长海说长公主被太后留在了慈安宫,目前也不得自由,为防万一,你先跟着阿义去都察院,等我从宫里出来,再带你回家。”

  穗和的心因着那句“带你回家”软得一塌糊涂,想挑起帘子看他,又想着别人见他过来,肯定也会留意这边,就忍着没动,轻轻回了他一声“好”,“大人凡事小心,我等着你回来。”

  “嗯,我会小心的。”

  裴砚知修长的手指从那天青色的车帘上抚过,到底忍住了掀开车帘的冲动,转身吩咐阿义把人送去都察院。

  马车重新启动,一路晃晃悠悠进了城。

  到了内城,市井的喧嚣扑面而来,穗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卖声,想到自己之前被藏在板车上拉出城时,也曾听见这样热闹的声音。

  那时的她满心惶恐,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逃不过被凌辱的命运,却没想到峰回路转,她和大人竟以这样一种方式相认。

 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?

  现在的她,只希望上天怜悯,让她和大人以后的路少一些波折,让父亲的案子早日水落石出,让她和大人和兄长侄子过上安宁的生活。

  马车在都察院的大门外停下,阿义打起车帘探头进来:“娘子,咱们到了,请随小的进去吧!”

  “好。”穗和答应一声,踩着凳子下了车,跟随阿义向里面走去。

  这是她头一回来都察院,一路上都拘谨地低着头,不敢东张西望。

  裴砚知这么久没有消息,都察院的同僚们都很担心,突然看到阿义独自回来,还带回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,不免惊诧又好奇,看向穗和的目光充满探究。

  阿义刚把穗和领进裴砚知的值房,阿信便闻讯赶来。

  看到穗和安然无恙,阿信欢喜地念了声“阿弥陀佛”,“娘子没事真是太好了,小的担心你和大人,一晚上没敢合眼。”

  “劳你挂心了。”穗和向他道谢,迫不及待地问,“宋二公子情况如何?”

  阿信脸上的笑容消失,叹气道:“人倒是醒了,但昨晚圣上亲自派了海公公来,硬是将他们父子保出去了。”

  穗和心下一沉,看来皇帝的心还是偏向安国公的。

  或者说,他也不是偏向安国公,而是想让安国公与大人相互牵制,来平衡朝堂的势力。

  也就是大人所说的帝王的制衡之术。

  “可安国公这回确实是犯了大错的,圣上如此保他,总得有个说法不是?”

  “要什么说法?”阿信无奈道,“太上皇还是皇子的时候,安国公的祖父就陪他出生入死,征战四方,太上皇继位后,便赐了安国公祖父一道免死金牌,祖孙五代以内犯了死罪皆可豁免。”

  “……”穗和闻言,无话可说,只能跟着叹一口气。

  难怪安国公如此肆无忌惮,原来是有免死金牌在手。

  这样的话,大人这一次,怕是又要不了了之。

  也不知道大人此时此刻在宫里是什么情形?

  承天殿中,皇帝黑着脸坐在龙椅上,下面站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官员。

  长海进去通传之后,高声宣裴砚知和陆溪桥进殿。

  裴砚知深吸一口气,和陆溪桥一前一后迈过门槛。

  殿中一片寂静,只有两人的脚步声。

  裴砚知到了玉阶前,撩衣下跪向皇帝大礼参拜,还没开口说话,皇帝便抓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来。

  “哗啦”一声,茶盏在裴砚知面前落地,茶水和碎瓷片溅了他一身,下巴处被瓷片划出一道血痕。

  裴砚知纹丝未动,却把陆溪桥和那些官员都吓了一跳。

  “裴砚知,你可知罪?”皇帝手指着裴砚知发出一声怒斥。

  裴砚知端正跪着,朗声道:“臣刚从外面回来,尚且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,请陛下明示。”

  皇帝气得倒仰:“你还嘴硬,朕昨晚派人传你进宫,你抗旨不遵,该当何罪?”

  裴砚知面不改色:“臣没有见到传旨的人。”

  皇帝见他死不认账,指着身边一个太监道:“你来说。”

  那太监忙躬着身子道:“启禀陛下,昨晚在朱雀大街,裴大人明明听见老奴叫他,硬是头也不回地骑着马跑了,当时陆少卿也在,陆少卿也跟他一起跑了。”

  “臣没听见。”裴砚知矢口否认。

  “臣也没听见。”陆溪桥随声附和,“肯定是公公上了年纪,底气不足,当时街上又十分嘈杂,我们确实没有听见。”

  “……怎么可能听不见,老奴嗓子都喊哑了。”那太监不服气地和他争辩。

  陆溪桥说:“或许就是因为嗓子哑了,我们才听不见的。”

  “……”太监气个半死,“就算两位大人没听见,裴大人的随从也是知道的,他还说帮忙把两位大人追回来。”

  “那有可能是随从忘了。”陆溪桥说,“当时情况紧急,大家为了解救人质,都很着急……”

  “你给朕闭嘴!”

  皇帝拍着龙椅叫陆溪桥闭嘴,又冲裴砚知喊道,“你为了一个卑贱的丫头,不惜出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全部差役,以及兵马司的全部兵力,将京城搞得乌烟瘴气,还抗旨不遵私自带兵出城,彻夜不归。

  裴砚知,你的理智呢,你的原则呢,你的铁面无私呢?”

  裴砚知面无表情,又将腰身挺直了些:

  “回陛下,正因臣铁面无私讲原则,才会义无反顾出兵救人,因为天下百姓不分贵贱皆是陛下的子民,那个丫头,同样也是陛下的子民,臣不能因为她身份卑微就视而不见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皇帝气得手抖,腾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,向前疾走两步,指着他怒不可遏道,“裴砚知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丫头,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吗?”

  皇帝实在是气坏了,愤怒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回荡,吓得群臣噤若寒蝉,大气都不敢出。

  裴砚知却还是面不改色,如古井般的黑眸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绝。

  “那姑娘是因为臣才遭此劫难的,臣身为左都御史,倘若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,这一世英名,不要也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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