唰——

  魏鸣岐用丝瓜瓤刷洗完最后一个笼屉,谢北伶这时候也择好了菜,二人转到厨屋,一人自觉烧火另一人准备炒菜。

  “师父,话说你怎么在京城?”

  魏鸣岐吹亮火折子,抬头看向灶前:“原本我还犯愁该去哪里找你们呢。”

  谢北伶正在切菜,素裙轻摇间一身背影温婉,案板哆哆声中,她的声音比以前多了丝烟火气:

  “我是你师父,答应过伱要把你教好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魏鸣岐看她看的入神,听到这下意识的问道:“所以你就来京城等我了?”

  “嗯。”

  她先是点头,又认真补充道:“不只是等。”

  “啊?”

  “我原本的打算是,如果他们二十岁以前还不放了你,我就进宫里去要人,他们没让我等这么久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试问哪个徒弟能顶得住师父这么说?魏鸣岐的心里刚热乎起来——

  哆哆声慢了拍,谢北伶低声道:

  “这几年我也去找过黎禾两次,但她不愿意和我回来,”

  “……”

  魏鸣岐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  脑海中,那个孤零零站在食铺门口的身影挥之不去,这是他和谢北伶心里的一根刺儿。

  尤其是后者。

  魏鸣岐最终打破沉默:“没事儿师父,我之后会亲自去接她回来。”

  小白虎的簪子还在他头上呢。

  敢不回来?不回来给你撅咯。

  “你别冲动。”

  谢北伶转身过来看他,语气严肃:“东方鸣曾经距离世外只差一线,哪怕热衷权势武境有所跌落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对付的。”

  “知道了师父。”

  魏鸣岐当然不会那么莽夫。

  但他现在还年轻,时间在他这边,君不见多少武魁难得善终,原因是什么?拳怕少壮呗。

  那边谢北伶生怕他做傻事,继续道:“东方鸣现在对她还不错,几年前就封她为琅琊郡主,短时间内你不用太过担心,况且——她现在变化也挺大的。”

  魏鸣岐回过神来:“变化?”

  谢北伶点点头,眼神有些复杂:“进鲁地两年,她就带队灭了四合船帮,手段极其狠辣,而且,她现在是一面招幌。”

  招幌。

  听到这个词,魏鸣岐心感不妙。

  谢北伶随即的话也印证了这点:“黎禾是我师父卦象里将来唯一能击败你的人,很多江湖人都看中了这点,甚至连你父亲也一样,她现在的声望很大,且全都来源于你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发生了,命运又一次将二人推上了对立,并且这次极度富有戏剧性。

  他现在是谢北伶的徒弟,后者因为他在江湖上的名声狼藉,而黎禾则代替他前往鲁地,成为那个老家伙手里的新棋子。

  深吸口气,魏鸣岐露出笑容:“没事的师父,这一切都交给我,徒弟现在可不是什么软柿子。”

  谢北伶看了他一会。

  这五年下来,他为了这句话付出了多少努力?

  “下午我考校考校你的武功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………

  左右也就三间房的小院面积不大,所以师徒二人下午的考校也真的只是摸摸底子。

  “你看什么?”

  来到空地,受不了后边目光的道姑忽然扭头。

  魏鸣岐的回答半真半假:

  “好几年不见师父,你换上这身打扮我觉得亲切。”

  一身服青袍,一把止戈剑,那个闯进他生命里的女人从记忆走出,还是那清清冷冷如月色朦胧的人间殊朵,历经五年也没有丝毫褪色。

  非要说改变,那就是彻底溢出的浓浓韵味,饶是宽大的道袍,五年之后也再不能遮住她那如圆月般的美了。

  谢北伶静静盯着他的眸子。

  徒弟大了,长得比她还高,出落的眉生意气英姿勃勃,有了男人样,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敲他脑袋。

  这五年来,她也不是没有丝毫改变,独自行走江湖的时候,她时常会回想起那个午后,想起魏鸣岐蜷缩在她怀里喊娘亲的时候。

  想着想着她就总是会后悔。

  后悔和魏鸣岐在一起的时候总冷落他,以至于等他进了宫,偌大的宫廷里各色面孔,还有谁能与他一份温暖,教他向好。

  最终她在这绵延的挂念中变得柔软,反倒魏鸣岐,从那一方宫城走出以后性情依旧,其余则变得比她想象的要好,好得多。

  正是心怀对这段岁月结果的淡淡感激,谢北伶才变得宽容,才不去计较魏鸣岐在她身后乱看的‘大逆不道’。

  说到底,她徒弟也才十来岁嘛。

  “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长进。”谢北伶倒持止戈,声音恬静,像个从画中出来的女剑仙。

  “……”

  魏鸣岐缺点很多,但优点也同样不少,例如在该专注的时候专注,摒弃一切不合时宜的杂念。

  宫中五年,

  除了偏向奇门内功的八门伏魔,其余招式武学他涉猎不多,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套猿臂拳,尤其适合他这种臂展比常人稍长的拳法初习者。

  因为只是考练,魏鸣岐没有开身体奇门,站在原地只是调息片刻就突然从原地弹起,两臂松沉以一记灵猿撕面直扑谢北伶的面门。

  这一下突然,且拳数虚实并进,引得谢北伶颇感惊艳,并试着与他对了一拳。

  “师——”

  魏鸣岐下意识开口提醒,可哪怕已经收了三分力也已经来不及,两拳相触后——

  砰!

  一记沉闷的骨响以及错位声,旁边老树被震的淅沥落雪,谢北伶身形倒退着拉出两条泥线,直到背抵白墙才终于止住。

  “师父!”

  “我没事——”

  谢北伶的声音平静,哪怕被一击而退也始终身形巩固,面上也全无痛苦之色,反而略感惊异的看向左臂:“你力气好大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废话,连万仞山都夸他是练硬功的不世奇才,这才哪到哪。

  “疼吗?”

  魏鸣岐皱着眉头一跃过去,想拿起她的手臂查看伤势。

  谢北伶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手。

  “咔!”

  正骨声后,决心重拾师长威严的谢北伶用另只手举起止戈,面上复现昔日的几分冷峻:

  “再来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下周不知道能不能上试水,新书期的追读很重要,继续恳请一波追读。

  另外明天的更新会放到晚上11.58分,看能不能卡一手周一新书榜。

  谢谢大家。

  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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